兔噜兔噜

我的能力是把所有cp都写成老夫老夫压马路的流水账

【散空】星河

*参考了一些威尼斯/意大利元素,时间线在枫丹之后,有派蒙。

*散兵的眼睛我一看就特别熟悉这个颜色,回去翻了翻,就特别像我之前买的墨水,那个颜色的名字叫——露草,但其实比露草更偏紫一点,可能是紫阳花(绣球)的颜色,考虑到绣球在我手里想啥颜色调啥颜色,最后还是改成了薄樱/桔梗色。

*狐狸之窗的故事来自于安房直子童话《狐狸的窗户》。

塞的东西太多有点乱,无涩涩!



1


“对了,旅行者。”空正打算将报酬收进行囊,结束委托的时候,柜台后的凯瑟琳小姐拿出一只信封,推到了他的眼前。不大的黄色油纸包鼓鼓囊囊,令空更为在意的则是邮票上印的纹路——华丽而张扬的形状显然出自那位热爱闹剧的神明。


“这是从枫丹分部寄过来的通知,说务必要送达本人。”空好奇地接过这只封面几乎被邮票占满的黄色纸袋,翻转过来,属于审判庭特有的蜡封标志赫然印在眼前。金发少年带着好奇拆开信封,从里面掉落出一张带着花香的信笺,两张入场券,以及几只华丽到有些过分的——半遮面罩?


信是枫丹舞会的邀请函,海报上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戴着与赠品相差无几的华丽面罩,在舞池中旋转。在请柬末尾,龙飞凤舞地补充了一句话:本大法官应允卿携带伴侣一名,男女不限。


金发少年看了一眼身边的金色飞行物,思索信纸上男女不限包不包括这种迷你飞行物,然而他自己拎着派蒙跳舞,像极了提线木偶的动作让他迅速打消了念头。


“我不感兴趣,凯瑟琳小姐,与其和不认识的人跳舞,我宁愿在蒙德替那个难缠的至冬商人保护货物。”他正想把信件还给对方的时候,凯瑟琳好心地替他将海报翻转到背面,这下连派蒙也不淡定了。


“获奖者将……枫丹最高档的餐厅提供的午餐,一年份!”白头发的小精灵几乎把脸埋进了海报里,“旅行者,你一定要接受这份委托!”


“可我们现在还住在须弥,每天跑到枫丹解决午饭的话,会很麻烦的,况且你看,我也没有合适的女伴。”空打算戳破派蒙的美梦,但是派蒙哪那么轻易会放弃,“正好等会要给纳西妲送枣椰,我们不如去问问神明的智慧吧!”


“如今和枫丹有关的事情业已进入尾声,这应当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感情的机会。”尚且年幼却拥有无上智慧的神明拿着盘子里的糕点一边品尝一边说道,“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稍微带着他去见见尘世间的人潮拥挤。”


“他?”空抓着字眼提问。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啊?果然是个薄情又健忘的过客。”门边传来那个空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些刻薄的嗓音,“幸运的是我也对所谓舞会不感兴趣,那么,看起来我也没有什么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说罢,他扶了扶帽檐,作势就要离去。


“等一下。”小小的神明叫住了打算离开的游子。纳西妲展开垫在点心餐盘下的卡纸,“多亏了旅行者的引荐,那位神明同样也向我发出了邀请,小派蒙可以跟着我一起去,这样,旅行者就需要一位年纪相仿的舞伴。”


“可是……”派蒙看了看纳西妲的邀请函,又看了看空,还想说些什么,虽然小精灵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但本能告诉她,那可不是什么好人。小草神仿佛已经看透了派蒙的内心,“在七神的聚会上我们可能会有很多话要说,这样就没什么人会去吃那些精致的茶点了呢,而且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旅行者的。”


“唔……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喔。”


解决了派蒙的去处,几双眼睛重新落在了浮浪人打扮的少年身上。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总是对他人的委托尽职尽责,尤其是这位于他有恩的神明。“事先说好了,我可不会陪你跳什么舞。”



2


繁忙的交通枢纽处,巨大的飞行器停在空地上,无数行人匆匆忙忙,等待着属于各自的那一班飞艇。


“往这边走。”空拿着两张类似通关文牒的卡片,在时刻表前停下脚步,抬头寻找着符合他们编号的飞行器。少年看着空核对编号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明明有马上就飞到那边的能力,偏偏要和凡类混在一起,挤那些结构简单的低劣造物。”


“有些时候,抄近路并不能让事情变得轻松,只是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话,那就没办法留下属于自己的沉淀了。”


“嘁。”


空非常喜欢看窗外的风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虽然金发少年嘴上说着旅行应当如何如何,但是再兴奋的心情在飞行艇慢吞吞的动作之下也慢慢耗尽。俯瞰风景从从连绵不绝的山川转到了被河流分道的地块,脱下斗笠的少年正想提醒空他一直说非常好看的大教堂出现在飞艇的窗口里也不过是细如蝼蚁的建筑,一转眼,就看到金发少年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看着空恬静的睡颜,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捏住了金发少年头顶不屈不挠的呆毛,正想拽,却又卸了劲。他就像是对自己生气似的又将双手叉回胸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如果空醒着,他一定能有十种方式嘲讽金发少年竟然在昔日敌人面前睡着,真是个头脑简单的生物,哪怕已经旅行过五个国家,依然没有对他人建起心防。


如果空醒着。


他再次向自己强调了一下这个先决条件。


在漫长的飞行过后,巨大的飞行器终于轰然落地,已经有些锈蚀的舱门摔在地上。随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从那个口子里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其中有两位衣着格格不入的少年,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后面那位扎起金色长辫的少年揉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刚刚磕在了椅子把手上。


“喂,有必要走那么快吗,我现在脑子里好像还有只飞萤在叫。”


“谁让你靠在我身上睡着,连飞船落地都没把你震醒!”



3


“我可是在这里的舞台上打败过执行官木偶……唉?”空拿着舞会的邀请函,茫然地看着舞厅门口支起的立牌,显然现在仍是准备时间,在夜幕降临之前,工作人员是不会让宾客进入的。


“你都没有确认过开始的时间吗?”短发少年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着金发少年将邀请函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也没找到具体开始时间,于是开口提醒,“晚宴,怎么想也不会从上午开始吧。”


“对哦。”空抬起头,正好近距离对上了少年的脸。蜜金色的双眼眯起,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却让对方像是被灼伤了一般侧开脸,他将此称之为受不了那张冒着傻气的脸。


“所以现在呢,你打算做什么?”短发少年摊开两手,一副“接下来看你怎么办”的表情。然而金发少年却不怎么在乎,他左右看了看街道的走向,然后选了一个方向,“朝那边走。”


一开始只是模糊的麦香,随着二人逐渐走近,街角的甜品店散发出蓬松柔软的甜香就像是有生命一般钻入鼻孔,“这是我们在这边旅行的时候,派蒙最喜欢的一家店。”


“嘶……”虽然对方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桔梗色的瞳仁里的轻蔑之色已然证明了他对橱窗里各色花式甜点的态度,“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吐在店里。”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帮我包好。”


“好嘞。”热情的店主手脚麻利地将两份糕点放进纸盒里,还不忘和金发少年搭几句话,“来参加舞会啊?”


“对啊,说是今天晚上办,看来我们还是来得太早了些。”金发少年摊开手,斜眯了一眼侧身朝着门外的,戴着斗笠的少年。


“那个是你带来的舞伴啊?”见状,店主阿姨压低了声音,俯下身问道。


金发少年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谨慎地对着店主摇了摇头。


“看起来不太开心噢。”任谁都能从那张脸上读出不爽的神情,于是店主向金发少年使了个眼色,一副“交给我吧”的表情,忽略空睁大的双眼,和试图阻止的双手,直接朝着那个身影开口。


“喂,小哥,要来点什么吗,我家的甜点可是全枫丹最棒的。”


“等……”空正要拉住店主大姐,只见得那位少年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不熟悉他恶劣性格的人可能真的会把这当作单纯的笑意,而熟悉的人已经差不多快要流冷汗了。


“一杯咖啡,什么都不要加,越苦越好。”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金发少年脸上紧张的神色,他知道空是在害怕他会突然发难。


早知如此的话,为什么不在出发前就向纳西妲讨一副合适的镣铐呢?


“咖啡可不是单纯的苦。”得到点单的大姐立马站起身,胖胖的身体在柜台之后的咖啡机旁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端出一杯温暖的液体,“你要细细品味就能发现里面有坚果的香味,或者一点点酒香——那是发酵带来的。一定会让你们对咖啡有新的看法。”


告别热情的店主,二人在河边的栏杆上找到一处合适的扶手,坐在上面就开始品尝各自的食物。“你要吗?”空将手里的纸盒伸到了短发少年的脸前。


显然,盒子里精致的甜点心触发了他某些不是很好的回忆,他偏过脑袋:“免了,吃多了这种东西迟早会把牙给粘下来。”


“好好刷牙不就行了。”放下手里的盒子,金发少年拿起放在一边的纸杯——


“……”只是一口,金发少年就皱起了脸,苦涩的液体从舌尖开始,一路顺着食道向下,苦进了胃里。没有添加奶或者糖的饮料让所有被甜食勾起的胃口烟消云散,他甚至差点吐了出来。


胃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的感觉让空想起了须弥的一位学者,“如果你喜欢喝这个的话,也许阿弥利多学院的雅丝敏会有很多心得。”


“哦,是吗?回须弥的时候我会去拜访她的。”


金发少年悄悄收起杯子,他当然没说,那位名叫雅丝敏的学者……研究的方向是给树木用的杀虫药水。



4


既然需要等到晚上,他们就稍微绕着枫丹宫的花园逛了逛,其中一片应季的紫色花圃在其中尤为显眼。那是大片的薰衣草,只是不久之后它们就会被采收,成为宫廷贵族浴室架上的香水。


“看来某个不长心的园丁撒错了种子。”在一片淡紫色的花穗从里,开着一朵格格不入的蓝色小花。


“是桔梗花。”


“在稻妻的传说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叫狐狸之窗,你听说过吗。”说着,他弯下腰,漫不经心地将那一小株桔梗花全部摘下。


“用桔梗花的汁液染蓝手指,然后搭成一扇小小的窗子。”柔嫩的花瓣被少年的手指无情地揉捏成一团,青蓝色的汁液从他的指间落下,他露出一个足以称得上是纯良的笑容,对呆在一边的金发少年说道,“把手给我。”


空侧着脑袋,那双蜜金色的眼睛望向他,就像是只单纯的小团雀。


金发少年犹豫了一会,脱下手套,将手伸向了他的手掌,和之前一样。见金发少年犹犹豫豫的样子,他一把就将对方的手拽了过来,然后往指尖上抹上花汁,将那些许久未见阳光的,漂亮的指尖染成蓝紫色,和他自己一样。


“然后像这样……”他将自己已经然染好的手指搭成一扇菱形的窗子放在眼前,和桔梗相似的瞳仁透过这扇窗子看向金发少年,“据说可以看到想念而不得见的人喔。”


空学着对方的样子将手指叠在眼前,除了所看到的景象被框进一个小格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变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天空,风车磨坊,薰衣草田,稻草人……


“嘿!”一个巨大的鬼脸出现在眼前,吓得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恶作剧成功的少年却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也许是金发少年脸上带着蓝色的花汁还一脸迷惑的神情太过可笑,他甚至一时没能直起腰。


“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相信了。”


“传说里这个方法只能看到死人。”



5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请收好。”侍者撕去票根,将入场券还给金发少年,他冲着两位一看便来自异乡的少年眨了眨眼,“舞会结束的时候会抽奖噢,奖品是一年份的餐厅卡。”


“哦,不,我不会跳舞。”大约第四次拒绝邀请之后,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冲着一看便是那对双胞胎的少女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只是个来凑数的工具人。


琳妮特却调皮地笑了笑,她戴着一副星星形状的面罩:“在舞会上拒绝一位淑女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喔。”


正当空一脸迷惑,打算伸出手去的时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短发少年却抬起头,“抱歉,我想他已经有舞伴了。”


于是在热闹的舞池之中,跳舞的男男女女或是热烈旋转,或是窃窃私语,而在无数默契的旋转中,多出了一对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乱七八糟的舞步。


“你踩到我的脚了。”金发少年抱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的脚上,要不是靴子前端有着金属板保护,恐怕他的脚趾此刻已经肿了。


“哦,那还挺不容易的。”短发少年的注意力同样在脚上,与冷静的语气不同,他似乎也无法找到所谓舞步的节奏。四只脚噼里啪啦地踩在地板上,比起跳舞,更像是在相互较劲。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地上,被一只不怀好意的手悄悄捡走。


“跳舞也没什么难的嘛。”重新坐回沙发上,短发少年得意地将双腿叠在一起,显然在「木偶」落败的舞台上“跳舞”让他心情大好。


“你有什么不满意……”见金发少年依旧气鼓鼓的,他伸出手,正打算捏着空的脸晃一晃,袖口过分轻盈的失重感却让他沉默了。


“你怎么了?”突然的安静让空反倒有些好奇,他扭过头,看着短发少年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丢了些东西。”



6


“不,没事,那种东西再做一个就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或许那个带着小小泪珠娃娃的命运应当与他一样,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漂泊。


但是等他回过神来,金发少年早就穿过舞池到了另一边。


“……是我的,请把他还给我。”话音未落,一只手便伸到了那人的面前。


金发少年抬着脑袋,隔着面罩,金红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位脾气不佳的贵族。


而然那位“贵族”大人却因此勾起了嘴角,“喔,这个少年居然说他喜欢布娃娃。”


“该不是某种巫毒道具吧?也许我该上报审判庭核实一下。”他正要把小布偶收起来,少年的手却直接抓住了他手里的娃娃。


“你想干什么?!我要叫卫兵了啊!”那名贵族显然被少年突然变化的眼神吓了一跳,哪怕隔着面具,金红色双眼里的杀意也毋需言表,随后招呼在他脸上的拳头令他不得不松开手,整个人摔进一堆椅子里。


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许多注意力,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人群登时没了声响,无数目光齐刷刷汇聚在戴着面具的少年身上。


还有那个躺在一堆椅子里,捂着自己鼻子的家伙身上。


空回过头,在人群中寻找着——有了!他朝着另一位伴儿挥了挥手里的“战利品”,好像刚刚他只是把它从地上捡起来似的。


金发少年就像一只撒欢的小猫,穿过还在震惊中的人群,准确地在黑暗中拉起那名少年抬在半空中的手:“快跑。”


二人在穿着各式华丽衣装的遮面女郎中穿行,仿佛在追逐童话中只要到了午夜,就会忽然消失不见的南瓜车。


“呼——”终于离开拥挤的游行队伍,空扶着墙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真正游行开始的时候会有这么多人出来参与,简直堪比海灯节的璃月港,他将手里的小娃娃塞回短发少年的手里,解释道:“那是个曾经和愚人众勾结的贵族,阿芙洛特没能把他送上审判席,不过,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在前愚人众执行官面前说这个,我姑且把它当成称赞,那么接下来呢,打算往哪跑?”


“我已经在五个国家都当过通缉犯了,跑路什么的,轻轻松松。”拐过面前的拐角,华丽的街道倏忽间转入了黑暗的小巷,身后早已没有追兵的脚步声,水边的苇草很适合掩盖些什么,“我记得是停在这里。”



7


金发少年从水草里扒拉出一艘小船,浪船的制式明显有着稻i妻的风格,这是他曾经偷偷藏起用来越狱的交通工具。


“看来你还觉得挺光荣啊。”


“毕竟一位诗人曾经说过,没有攻占监狱的枫丹之旅是不完整的。”


“我来划船。”空自告奋勇地拿起竹竿,比少年还高许多的杆子往下戳到河底,借着反作用力将船身推出暗巷,驶进河里。


浮浪的少年坐在船头,手里握着那只失而复得的布偶,仰头便是满天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的星光。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啪”竹竿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惊得他一回头,空毕竟对划船这种事情不太擅长,在穿过桥洞的时候没有计算好高度,让竹竿掉进了河里。


“啊——”空眼睁睁看着竹竿越飘越远。


“笨手笨脚,换我来吧。”他站起身,和金发少年交换了位置,随后蹲在船尾,苍风环绕着他的手腕,借着反向的推力,小船终于开动了。


这回换空躺在船里,借着岸边游客的掩护,任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刚刚揍过贵族的旅行者,此刻正在河道里顺流而行。他将双手垫在脑后,仰头看着满天星辰,也看着来往行人在水里的倒影。


河上的石桥并不太高,撑船之人往往需要低头弯腰才能顺利通过桥洞。


天空倏忽间被照亮了,随后岸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空睁大了双眼,只看见夜空中绽开热烈的烟火。


“啊,是烟花,不看看吗?”金发少年指着夜空,提醒那位专心控风的少年也该抬头看看,说不定这些庆典用的烟火就来自长野原烟花店呢。


“只有蜉蝣一般的生物才会沉醉于刹那间的美景,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才是无比宝贵的东西。”


依然是带着利刃的话语,但是还沉浸在欣喜的心境中的金发少年也许是对这样刻薄的语言产生了免疫力,又或者是在枫丹的审判庭里历练了太多,空抓着字眼开始回击:“所以你也承认它是美景了喔。”


一时语塞,他没想到空会反抗,往常这样的时候他就能抱着手站立在一边欣赏金发少年略显窘迫的神情了。


明明很想和他交流的,不是吗?


“我可鉴赏不来这种美景,毕竟我又不是那种天生就有心的生物。”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操控小舟前行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无法攻击金发少年之后,他转向了贬损自己。


“不啊,你应该有。”


“你在开玩笑吗?”


“你看,你还活着,不就证明你有一个心脏嘛。”


“……浅薄至极。”


“如果是情感上的心,那你就更有啦,”空仰起脑袋,好让自己的视线能看到那位坐在船另一端的少年,“平等地憎恨着世上的一切,恨当然也是一种情感。”


金发少年晃了晃脚,又将视线挪回了夜空中。


控风的少年想要纠正空的说法,愤怒与憎恨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情感,不过既然无法反驳他论证的结果,改变论据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我听说在来提瓦特之前,你们在去过很多地方?”


“对啊,有全部都是大蘑菇,只有黑夜没有白天的地方,还有一片白皑皑,根本找不到食物只能喝雪水的地方,当然也有那种到处都是硫磺和岩浆,天空里时不时还会下大陨石的地方。”


“听起来都是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


“如果你指的是那时候遭遇的困难来说,当然啦。但这都是我与荧一同走过的无数世界,是非常珍贵的回忆。”


近乎永恒的生命是诅咒吗?也许对一个疯子来说才会不是吧。


起初他追求力量,以为只要足够强大便不需要反复祈求神明的帮助,只要碾碎烦恼,烦恼就不存在了。


后来他追求安宁,以为只要蜷缩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便能不闻窗外风疾雨骤,关上门去,安稳度日。


但是回应他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他不够强大的时候,他们死去了;他躲起来的时候,他们死去了;他将自己当作无痛无感的机械,一次又一次落进那个无底黑渊,他抓住此生唯一仅有的机会,连同自己的全部诚惶诚恐地一并放上命运的天平,却也只能微微扯动那既定的丝线——他们还是死去了。


『死生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于是嗤笑世界,也嗤笑那个如同小丑一般的自己。他拿着各种形状的“心”企图塞入自己的胸膛,却发现那里早有一个如琉璃般脆弱的东西。


那不配是他的心。


“对我来说,心是能让我度过漫长黑夜的东西,是能让我继续旅行的东西。”


“当然了,你可是从不曾知晓痛苦的人,头脑简单的家伙活得就是比较轻松。”他咧开嘴,依旧嘲笑着那个少年,企图从空的脸蛋上找出一些被嘲弄的痛楚,和着他自己的血泪一并嚼碎吞咽,“你就连深渊的景色都没有见识过。”


狂妄又脆弱,傲慢又自卑。


曾经的他。



8


但是一阵沉默过后,仰望着群星的金发少年嘴角依旧微微翘起,随后他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


“我知道痛苦的滋味,是血肉被獠牙撕扯,再一针针缝合,是在漆黑的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下一个噩梦,是至亲之人在痛苦中煎熬,但我什么都做不到。”


“有时候幸福远在天边,而伸手去抓住它,比默默忍受痛苦需要更多勇气。”说着,空向漫天的星辰伸出手掌,而后又握成拳头,“总有一天,我会把她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地方拉出来。”


维持着小船前行方向的少年沉默了,他没有再纠正说深渊并不是字面意思的深不见底,那里充满着死亡与痛苦。他花了那么多努力,也只是从尸骸与死海中爬向了空无一物的天空,那里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只有无法企及的星辰,然而就在无尽的孤独之中,他从不曾追逐坠落的流星。


只是伸手去抓住的话……


风向易变,原本平静前行的小船也随之改变方向。可是狭窄的航道并没有提供太多的余裕,他们的船头像是撞在了什么上面,猛地摇晃了一下,随后横亘在桥底。


整个世界霎时间被阴影笼罩住了,黑暗里金色瞳仁与桔梗色的双眼对视着,空气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宽大的斗笠就像是第二重防护,这下无论是桥上的行人,还是路边的游客都无法看到两人此刻的脸。抓住两边船身的手指逐渐收紧,仿佛要扣穿一般的力道将木板捏得咯吱作响。倒映在水面的灯火与人影被晃动的水波打散,无法再澄明如镜。


“不要背叛我……”

  不要死。


“不要像流星一样……”

  不要那样轻易地死去。


金色的瞳仁蓦地睁大了,空就像是被困住的小动物一般无法言语。


语言的重量就像是全部压在了小小的船头,令它在摇晃中下沉。


哦,它好像真的在下沉。两人集中一边的重量让小船不堪重负,终于在船头吃水之后失去了脆弱的平衡。


“船好像……要……”金发少年惊慌的声音还没落下,哗啦一声,二人猝不及防地被倾覆的小船甩进了河里。


岸上传来游客们惊讶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我看见有两个孩子”“天啊,有谁考了潜水证吗?”


但是他们慌乱很快就被水里冒出的两个小脑袋平息了。两个少年就像是落水的小动物一样耷拉着一身爬上了岸。好心的路人还想稍微询问一下,却被前面那位少年不善的眼神吓退。


他拉着金发少年的手,大步流星地穿过衣着华丽的人群,仿佛要把身后的喧闹人群远远地甩掉。


“唉?去哪啊?”空回头看了一眼倾覆在桥底的小船,在那个位置横着不管的话,接下来的船也过不去了吧?


“去找地方弄干。”


“因为木头泡水会发霉吗?”


“长辫子进水不容易干!”意识到自己还抓着空的手腕,他置气一般甩开手,自顾自吐槽道:

“跟一个笨蛋呆在一起果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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