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空】于此真夜中
做饭吃的故事
咖喱里面加苹果的做法来自于研究某咖喱块配料表的心得。
讲缺德笑话使我快乐.jpg
前两天中招了，一边烧着一边写这个，写得倒挺快乐，吃我一口安利啊！
1
“旅行者，一点钟方向发现目标，需要全力出击！”派蒙趴在金发少年的脑袋上，闭着一只眼睛，伸出大拇指，利用少年头顶的呆毛和手指计算着距离，虽然她好像并不会计算距离，但是只要全力出击，总能打到猎物的吧。
而在她的身下，空正拉满弓弦，将箭头对准了——正在草地上撒欢打滚的野生小蕈猪。
“好的，派蒙先遣员。”
箭矢“嘭”地一声破空而出，在一段短暂的飞行过后，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那只毫无防备的小家伙。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们四散逃开，而后，金发少年和派蒙获得了今日份的晚餐。
洗干净土豆和胡萝卜，切碎洋葱和蕈猪自带的松茸菇，等到大火将蔬菜烹熟的时候加入新鲜兽肉，再撒进盐，胡椒粉，姜黄粉和香辛料，只需要稍加等待，一锅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的咖喱就煮完了。
“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派蒙早就迫不期待地拿起了勺子，在冒着香气的汤汁浇上米饭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大快朵颐。
金发少年却在吃完第一口后停住了，原本应当辛香融合的味道却并没有多么融合，汤汁也没办法很好地和米饭拌在一起，还多出了一丝奇怪的，水味？因此，在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空便再也没有动过剩下的食物。
不管怎么样，派蒙是不在乎这些的，将剩下的食物都塞进那个似乎是无底洞一般的胃里之后，二人就着营地的火光，在临时搭成的帐篷里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火光明灭的时候，一头长鬃虎却看中了营地里剩下的残羹冷炙，它猫起身子悄悄地靠近，只需要再多走一步，就会发现睡得毫无防备的二人。
肉食当然比剩饭要吸引野生动物。
就在此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来人从火堆中准确无误地用脚挑起一支还未燃尽的柴枝，随后在空中接一脚，带着火焰的树枝因此击中了长鬃虎的脑袋。
那头畜生发出了一声哀嚎，自知对面不是惹得起的存在，夹着尾巴逃跑了。
那人侧着脑袋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二人，扶着斗笠发出一声满不在乎的“哼”。
2
“好冷啊，昨天是不是没加够柴火。”清晨，小精灵率先被冻醒，揉着眼睛推了推还在睡觉的金发少年。
“不会啊……我明明加了柴火……”
二人睡眼惺忪地看向篝火的方向，才发现那里早就坐着一个正在发呆的少年了。桔梗色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无神地看向远方不知何处，让空想起了那个曾伫立在水果摊前的无瑕人偶。
那人看见他们，只稍稍眯起双眼，那股子无辜之色便不复存在，眼神登时凌厉了起来，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带着讥讽的笑意：“早啊，太阳晒屁股咯——你们不会真的在期待我会这么叫你们起床吧？”
“我就说怎么这么冷，你果然是弄熄火堆的坏蛋。”
“哈？”看见小精灵气得跳脚的样子，他也就懒得为自己辩解，转而说道，“真抱歉，忘了你们是那种需要维持体温才能活下去的动物。”
“怎么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空顶着一头蓬乱的金色长发，从毯子里探出身体。
他看着少年蹦蹦跳跳地为自己套上鞋靴，东找一条围巾西找一只手套，最后还把那柄上面明显沾着胡萝卜碎的无锋剑插进剑鞘的样子，桔梗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语：“如果真的有人来偷袭这个小小的营地，说不定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会折在出帐篷上，这不好吧？”
“我早就观察过这个营地周围的环境了，这里是绝对不会有蕈兽或者头上长着刺的鳄鱼的。”派蒙似乎对自己的侦察能力颇为自信，插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喔，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判断。”他拍拍手，不过派蒙自然是听不出话语里的讽刺之意，单纯地将这句话当作了褒奖，插着腰扬起头，颇为自信。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终于穿戴整齐了自己的装备，空才想起问少年的来意。
“我可是修验者，当然是在寻找修行了。”
“修……”空看着对方与一般修验者完全不符的言行举止，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不过派蒙快他一步，“好巧，我们就在修行喔。”
3
“我们在进行料理修行。”
“哦？料理修行？那是什么。”
“就是为了做出好吃的料理而进行的旅行。”派蒙抱起双手，“你有听过那首歌吗，咖喱~咖喱的香味~就是孩子们回家的信号~♪”小精灵绕着短发少年的脑袋飞了半圈，让她的歌声环绕着少年的脑壳飘了半圈。
“这可是兰那罗们教给我们的智慧。”
“派蒙！”小精灵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愚人众曾经利用孩子们试图引出兰那罗抓捕并研究的事情，看见金发少年慌张地摆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纳……纳西妲教…教…教给我们的道理。”
看着他俩慌张地对暗号的样子，短发少年一时语塞，他抿了抿嘴唇，问道：“是那种长得像白萝卜的小动物吗？”
“哎？你看得到兰那罗？”这下轮到空惊讶了，他猛地回头，脑袋差点撞在斗笠上。
“这是什么特殊的技能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让空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在提问还是打算在下一句就讽刺他一顿。
“只有小孩子能看到兰那罗啦，或者说心灵纯净的人。”说到心灵纯净的时候，空又扫了一眼身边带着斗笠的少年，不禁对自己的这个推测怀疑起来，“呃，也许是和世界树有过联系的人？”
“之前愚人众想要抓兰那罗呢，可坏可坏了。”派蒙在半空中生气的剁剁小脚，“不过幸好，旅行者很快就把他赶走了，对吧？”
说起赶走，空并没有直视小精灵的眼睛，他转过脸，只一个对视，短发少年一眼便看穿了他口中的“赶走”是什么意思。
“办不成事的废物就算回到愚人众也会被赶出去，在至冬的天气里活不过半小时，所以你也别对失败者抱有什么奇怪的愧疚之心。”
他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博士想抓兰那罗做实验也是为了通过眷属攫取草神的权能，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草神之心，所以应该不会再有接下来的行动了，这点你们可以暂时放心。”
“哎？暂时？”
“愚人众办事一般不止会有一套行动方案，而是多套方案并行——只要有一个行动成功就行，你们不是也见识过了吗？所以，不要对坏人掉以轻心。”
“我会防着坏蛋的。”
“派蒙也会保护兰那罗的！”
4
“是金色那菈和白飞飞，还有戴帽子的新那菈。”照着画片的指引，他们在水天丛林里又遇见了正在寻找新蘑菇的兰茶荼，米黄色的种子正守在火苗小小的火炉前，锅里眼下只有一汪清水。
“兰茶荼，你就这么跑出来的话，兰帕卡提不会担心吗。”想起初遇见的时候被兰帕卡提拜托寻找几位哥哥的情景，空不禁发问。
“因为金色那菈喜欢的味道很特别，于是在日落果又成熟一次以后，哥哥妹妹就开始新的烹饪修行了。”
“哥哥妹妹？难道你们是同一棵树上结出来的种子吗？”流浪的少年显然对种子们的生活知之甚少。
“兰茶荼不是兰帕卡提一起落地的种子，但是兰帕卡提是兰茶荼的妹妹。”
眼见得越解释越解释不清，而接下来估计又是一番那菈法留纳的故事，金发少年清了清嗓子，“我想兰茶荼的意思是成为家人并不需要有血缘关系吧。”
“那菈空说得对。”黄色的小小种子点了点头，“有许许多多的种子从风中飘过来，带来兰帕卡提的消息，说金色的那菈遇到了困难，需要兰茶荼的帮助，所以，金色的那菈需要知道什么呢。”
于是带着昨天剩下的一部分材料，他们又做了一锅相似的咖喱，考虑到兰那罗的口味，并没有往里面加入兽肉。
“唔，味道的确和我们在兰巴德酒馆里吃到的不太一样，”派蒙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两者的区别，“但只要是空做的饭，都是我喜欢的味道喔。”
“她的意思是让你甘心做长期饭票。”短发少年没有动面前装着咖喱汤汁的小碟子，转而开始调侃小精灵。
“喂！你不要挑拨我和旅行者的关系！”派蒙生气地说道，“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怎么，还没想好吗？”
“那就叫兰圆帽吧。”眼见得两个人的争论有了升级的态势，金发少年恰时插入其中——然后站在了派蒙那边。
“哈？”
“你看，兰那罗在开心的时候，头上的花会转啊转的，整个身子都会高兴得飞起来，你的话……”空用手摸着下巴，一副认真在想少年靠着旋转斗笠起飞的样子。
“况且，我又没见过你开心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害怕自己一高兴就飞起来了呢。”
然后，短发少年就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笑容反倒让派蒙头皮发麻，她一溜烟躲到了金发少年的身后，“哇啊，空，他笑得好可怕。”
短发少年摊开手，一副“你自己让我笑的”表情。
“唔。”兰茶荼小小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打闹，他思考了一下，脑袋上的花就如空所言一般快速旋转了起来，“是味道特别浓郁的菇，加在咖喱里也不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就像是躲在敦敦桃里的香辛果。”
“所以是蘑菇加坏了吗。”金发少年看着碗中的咖喱，这才明白那股水味很可能就来自蕈猪身上的松茸。
“蘑菇不坏，是好蘑菇，是不逊色于一头菇的好蘑菇。”兰茶荼点点头，“那么，金色的那菈，这种蘑菇要怎么获得呢。”
“我这里还剩下一些，都给你吧。”
5
告别了兰茶荼，一行人又找了个新的地方安营扎寨。
获得了宝贵的建议，在这次的烹饪中，他们没有再往里面加蘑菇。
“咳咳。”
看着金发少年一边流眼泪一边把洋葱切成小块的样子，戴着斗笠的少年皱起眉头，问道，“你就不能把它整个丢进锅里吗，反正都是要煮烂的，没有什么区别吧？”
“为了把它烹出香味啊。”空半捂住鼻子，举着铲子在锅内翻炒着，不一会儿，原本呛鼻的气味变成了葱香味，然后往锅里加入切成块的胡萝卜和土豆，炒到微微变色，再加水炖煮。放进调料之后，金发的旅行者和派蒙开始了第三次品尝。
“哇，好辣。”
失去了蘑菇味道的掩盖，香辛料的辛辣味暴露无遗，这下就连派蒙也能尝出来口味上的问题了。
“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菜的口味呢。”就在空被辣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一双月白色的小腿出现在了锅的旁边。
“当然是因为……咳咳。”
“因为咖喱的香味，是回家的信号啊。”派蒙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话茬，“这样只要以后闻到这个味道，派蒙就知道空在召唤我回家啦。”她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颇为得意地说道。
“就像小猫小狗那样？”
“喂！派蒙才不是宠物。”
“可是旅途总有一天会抵达终点，到时候可再也不会有人叫你回家了哦。”短发少年摊开两手，也将空终究会和妹妹再度离开这个世界这一残忍的事实无情的剖露在面前。
“不，不会的，派蒙永远不会和空分开的。”
“啊，派蒙。头发，不要拔我头发。”就在白发小精灵被那个推测吓到，化身树懒死死抱住空的脑袋的时候，带着斗笠的少年趁机从空手里取走了试味的小碟子。
他稍稍尝了尝味道，然后轻轻一跃，如鸟羽般消失在了夜空中。
等到空好不容易把哭哭啼啼的小精灵从自己的脑袋上劝下来，抬头一看，已经看不到那位浮浪人的身影了。
“那空你要保证不和派蒙分开喔……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是好吃的，派蒙都会吃完的。”
“哗啦——”突然消失又出现的身影将二人吓得不轻，不过短发少年似乎对他人惊恐的情绪非常受用，一脸不屑一顾地看着空，如果忽略他手里拿着的苹果的话。
“不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吧。”短发少年盘着腿在炉子面前坐下，认真削苹果的样子倒显得无比乖巧，在削了三四片苹果进汤里，又用勺子压成泥之后，他向空勾了勾手指。
“尝一尝。”
金发少年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碟咖喱，只消稍稍一尝，空便知道了这才是他一直追求的味道。水果的香味完美融合进了汤汁中，而它的酸甜又缓和了香辛果的辛辣味，更凸显了融合的香气。
“真好吃。”派蒙早就仗着自己手里还拿着勺子的优势，先品尝了起来，小小的眼睛里似乎能冒出星光。
“咖喱，咖喱的香味，就是孩子们回家的信号~♪”
“咖喱的香味~♪”热气腾腾的咖喱被平均分成三份，浇在了米饭上，心情大好的空接着派蒙的歌声继续唱了下去，幸好这附近并没有骗骗花。
“嗨，这份是给你的。”短发少年睁大了眼睛，他正想说自己已经无数次强调过他并不需要吃东西，对面的二人却已经碰了碰碗，开始吃起了晚饭。
“这是改良菜谱的感谢。”金发少年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家的味道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见他迟迟没有动手，金毛的小仓鼠歪着脑袋问道：“不喜欢吗？”
“你不吃的话，那派蒙要吃两碗！”抱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派蒙主动担起了打扫战场的工作，但就在她靠近的时候，却被短发少年一只手按住了脸。
“谁说要给你吃，你都快飞不起来了。”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那种你一喊就会屁颠屁颠回来的小宠物。”
6
火堆中已经鲜少能看见燃烧的火焰，大部的火星被枝子拨散，只有偶尔窜出的火苗轻快地舔舐一下少年手中用来拨火的树枝，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响。
短发少年看着将息的火焰，桔梗色的眼神却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作为人偶，他本应是惧怕火焰的，他自然也不需要维持体温这种设定。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喜欢上这种危险的活动呢……是和刀匠们一起围着篝火跳舞饮茶的时候，还是关闭御影炉心，将十指熔断的时候，抑或是将所有的过去都付之一炬的时候。
话说回来，人类这种生物不也会被火焰灼伤么，那么他们又在贪恋什么……
“我来替班了。”金发少年裹着一身毯子，坐到了浮浪人打扮的少年身边，打断了他的浮想。
“我不需要睡觉。”
“我知道。”接过对方手里的柴棍，空将火堆底下的灰拨出来，有了空气的流通篝火顿时热烈地燃烧起来，“但是就像每天都要睡觉一样，我们总要有一点私人时间整理自己。”
“如果不想睡在帐篷里的话睡在哥哥膝盖上也可以喔。”
空撑开毯子，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一样。
他挑高了一边眉毛，似乎对金发少年的建议不屑一顾，然后他伸手——摸在了空的腰上。
“啊，好冷！”
短发少年看了一眼对方皱成一团的脸，似乎在嘲笑空这是自讨苦吃，“现在感觉如何啊，大哥哥？”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朝金发少年身边靠了靠。
“把头仰起来。”
“啊？”
“唔。”已然被捂得温热的手指按住空的后颈，暂时剥夺了他逃跑的权力，在他一生中曾是懵懂无知的时候，曾见过刀匠在求婚成功之时是这样庆祝的……他们肌肤相亲，而后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大家开始围绕着篝火跳舞，就如锻刀成功之时一样。
不过他只懂一个形式，在空差点喘不过气的时候，终于推开了他。
看着金发少年泛红的眼角和双眼里的责备之色，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睁大了双眼，倒显得颇为无辜：“神明做事蛮横又无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
“喂……生气啦？”
见空扭过头，他才想起自己并不是真的需要呼吸，也许刚才的动作确实差点憋坏对方，带着一丝丝的试探和愧疚，他悄悄地抓住了空揪着毯子的手。
“这……这个温度差不多。”从耳根开始，金发少年的半边脸似乎都红了起来。
“这不是你自己的体温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段与小吉祥草王的对话突然像是复活了一般，从他的记忆深处浮现。
「我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像沙子一般流走，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诚然，比如今天我有一颗日落果，我把它分给了你，那么我就变得两手空空。但是有些东西，当你将它送给正确的人时，收获的却是双倍的果实。」
「至于那样东西是什么，等你日后想清楚了自然会明白，在拥抱过空无一物的天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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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空，你怎么不睡觉………哇啊，你的耳朵怎么了，还有……”金发少年盯着显然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黑眼圈，不仅耳朵尖上有被人咬过的痕迹，脖子上也多出了许多红红的啮痕。
“被野猫咬了。”空不善的神情让派蒙也无法再询问下去。
“那么我们今天的修行是去哪呢？”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脸纯良笑容的短发少年，二人仿佛灵魂互换的表情让派蒙仿佛刚刚生吞了一只鬼兜虫。
短发少年只是用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似乎那里仍然残留着某种痕迹。
他得意于自己终于参透了小吉祥草王的说法，毕竟他以一个咬痕换回了空在他手腕上的咬痕——并且趁着空咬他的时候，又多啃了好几口。
怎么也不算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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